“好。”
陈诺还是跟刚才一样,先放空思想,再集中注意力去想象,代入。
张一一看着男孩站在那里,脸上的所有表情一点一点的消失了。
没有悲伤,没有痛苦,也没有想象中的绝望。他只是微低着头,看着地面。眼神直勾勾的,像是一个精神病人。咋一看仿佛在看地面,仔细看立刻会发现,他什么都没看,他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而已。
紧跟着,大颗大颗的眼泪突兀的出现了,它们从眼眶里滚出,顺着脸颊滑落,最终砸在地上成了一个个湿点。
在这个过程中,那张脸上依旧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,只有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正在跳动,昭示着这个男人内心中奔腾的情绪。
过了一会儿,陈诺抬起头,抹了抹眼睛,道:“张老师,可以了不?”
张一一回过神来说道:“好,可以了。”
他按捺住心里的兴奋,问道:“欸,你眼泪怎么说来就来?”
“唔,我故意没眨眼。我一会儿不眨眼就要流眼泪,以前为这还去看过医生,医生说我泪腺比较发达。”
张一一张开嘴,心中千言万语,最后只憋出来一句:“发达好啊,发达。”
其实眼泪说掉就掉只是其次,张一一认为哭戏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演技,他更看重的是陈诺演出的那种克制。
张一一骗过,不是,教过很多学表演的学生,他敢保证,叫一百个学生来演这段戏,一百个学生里五十个会哭得撕心裂肺,另外五十个一定紧绷着无法放开情绪。
只有那第一百零一个人,才能演出隐忍的爆发,克制的悲伤,无语的凝噎。
也只有这个人,才是他要找的男主角。
张一一又问:“刚才那段走路的戏,撑墙那个动作,你是怎么想出来的?”
张一一觉得那个动作太绝了。
那是一个典型的表现派的演绎方式。
撑那一下,陈诺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从扭曲变得挺直,让人一下子看懂了这段表演的前后逻辑。
哑巴不想在爱人面前哭。所以他必须走,走得越快越好。他燃尽最后一丝力气,撑起了自己的身体,也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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