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水寒

第七十九章 雨与同情(1/6)

    浙沥浙沥,下着小雨。

    雨丝钻入衣拎上的脖子里,怪痒痒的。

    雨丝彷如情愁。

    人生的哀愁好比无常的雨,晴时多云,浓淡无定。

    唐晚词在郗大将军的花园子里。

    她在等候雷卷走出房间来,向她走过来。

    明天就要分手了,今晚不诉衷情,他日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?

    月自东升,月在中天,月渐西沉,雷卷仍是没有走出房来。

    唐晚词听不到她久已盼待那一声门开的衣呀响。

    ——那死东西,难道他忘了明天就是别离?

    一场生死不知的别离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他太累了,睡着了?

    唐晚词却分外明白:在别人而言,也许还会发生,但决不会发生在雷卷的身上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看来病恹恹的人,骨削肉少,但每一分每一寸都似是铜打的铁铸的,不怕风吹雨打煎熬磨炼的。

    ——糟的是连他的心看来也是铁造的!

    ——不来,良夜是不能留的,为何不来?

    ——不说一声告别?

    ——这样就走?

    唐晚词霍然回首,花圃仍寂寂,厢房紧掩。

    ——这算什么?!

    ——说不定他以为这就是潇洒!

    唐晚词猛撷下了一朵已睡熟了的龙吐珠。

    ——不行!

    她飞燕穿柳,飘上石阶,穿过曲廊,掠到雷卷和戚少商的门前,正要敲门,忽听里面的人道:“你总得跟她说上一说呀。”声音很带点恼意,正是戚少商在说话。

    隔了一会,却不曾听见回应。

    戚少商又道:“瞎子都看出二娘对你的感情。我们这次逃难,初入碎云渊的时候,二娘就一直往你身上盯着看。”

    只听另一个冷深深的声音道:“往我看?那是因为我整个病瘟神的模样罢。”说着,干笑一声,正是雷卷的语气。

    戚少商似并不认为有何可笑之处,语音更是逼人:“这句话是你心里要说的么?你们经过患难,有什么事不能再在一起的?你们明天就要分头办事了,你也很应该去跟她说上一说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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