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儿回到家时,家里人早就吃过了晚饭,且都回到了各自的屋子准备睡觉。
他跑进锅屋,见冷锅冷灶的,便自己动手剥了棵葱儿,抹上大酱,卷进了两张煎饼里,像捧着根木棒般放在嘴里狼吞虎咽地咀嚼着。他又四处寻暖壶找水喝,弄出了声响,把茂生惊动了。
茂生进了锅屋,见京儿才回来,就问去哪儿嘞。
京儿回道,去起兔子套儿哩。
――套着咧。
――连个兔毛儿也没见,净见了兔爪印印哩。
说这话时,京儿脸不变色心不慌,像个惯说谎话的油角儿。
东屋里传出钟儿和杏仔一连声地叫喊声,说他俩也想再吃块煎饼。就听木琴呵斥道,想吃,就自己下地去拿,别在床上吃。屋里立时没了动静。想是钟儿和杏仔也愁着屋外寒冷,不想再费事地穿衣穿鞋。况且,刚刚吃过了晚饭,他俩未必就饿。不过是听见京儿吃饭,俩人肚子饱了眼睛不饱罢了。
茂生想生火给他温饭,叫京儿拦下了。他说,我这就吃饱嘞,甭忙乎呀。说罢,边啃着煎饼边出了东院,转身就进了西屋。
屋里的灯光很明亮。煤油灯的灯芯有意被旋大了些,照得满屋子一片光明。灯影下,秦技术员紧裹着那件黄色军大衣,坐在床沿上,斜倚着靠床头的那张大八仙桌子。柱儿趴在桌子的一角,翻看着一本书。满月则端坐在秦技术员对面的杌子上,与秦技术员讲得正起劲儿。她眼睛光亮亮的,脸面上泛着红润润的光泽。与一个多月前相比,满月的精神状态有了极大好转。想是柱儿的进步,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。她穿戴衣着不再邋遢,而是从头到脚收拾得齐齐整整的。整个人大变了样,完全走出了几年来一直缠绕紧裹着的家事阴影。甚至,已经恢复到了喜桂生前那种神采奕奕的状态。
见到京儿进来,满屋人都与他打招呼,并追问他咋这时才回来。京儿愉快地回道,到北山去起兔子套儿哩。柱儿急问,套着了么。京儿依旧编道,连兔毛儿也没见一根,尽见了一堆堆的兔屎和一串串的爪印嘞。柱儿取笑道,你把兔屎捧回来点儿,也强起这么空手打板儿地回来?。京儿笑道,把兔屎拿来,你要吃呀。惹得一屋子人全笑了。
秦技术员问京儿,吃饭了么。京儿说,刚吃了张煎饼。秦技术员立即指着桌角上的一个白包袱说,柱儿娘带来了饺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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